那个在黑夜里唱歌的女孩
静儿是去年寄宿在我家的小女孩,十岁,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,很秀气的脸庞,皮肤细白,是个漂亮的小姑娘,就是个子比同龄人小很多。
每次我放假回老家,她总是跟着我后面阿姨阿姨的叫,感觉这孩子蛮可爱懂事的,我拿给她一些零食,她却死活都不肯接,有时她会抱着条狗坐在沙发上发呆,眼神里有着与年龄极不不符的忧郁。
那天晚上我准备睡觉时,朦胧中听到她段段续续在房间好像是在唱歌,我屏住呼吸细听,原来是在唱鲁冰花“夜夜想起妈妈的话,还闪闪的鲁冰花,天上的星星想妈妈,地上的娃娃想妈妈……”
突然感觉一阵心疼,声音越来越小,她似乎是睡着了,我本能的起身很想去看看她,推门开灯,看到她捂着被子在抽搐哽咽,我俯身抱紧她轻声拍打着,她呜咽着说:“阿姨,你每次放假都回来看姐姐弟弟,他们真幸福,我的妈妈在哪里?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,我从不敢向人提起“妈妈”二字……”
我除了拥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安慰,慢慢的,她情绪有所恢复,你怎么会唱这首歌?
“是跟电视上学的,我想妈妈时就喜欢唱这首,在深夜很安静时唱,阿姨,你说声音会不会飘,会不会飞?我妈妈是不是能听得到?就会回来看我……”她说。
“会的,或许你妈过年就能回来了,你很喜欢你妈妈吗?”
“有时很喜欢,有时恨她,恨她从没给我买过礼物,我也不记得她可有拥抱过我,不记得她的笑容,她的模样……”
没回家时,婆婆就说过有人介绍个女孩要帮忙一起照看,她爸适当给些生活费,咱家离学校近,三个孩子一起带,开学前一天静儿爸送她来的,那是个皮肤黝黑的憨厚男人,在外地工地上做小工的,很辛苦,半年回家一次。
静儿她妈外出四年没回来过一次,自己赚的钱都养活不够自己,常找静儿爸寄钱过去,有的说她在外面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有的说她在外面重找了个男的……
静儿爷爷奶奶都不在了,之前跟着外婆外公,读的是私人寄宿学校,教学质量堪忧的那种,就是帮人看孩子,别饿坏出啥事就好,上课有学生在宿舍睡觉都不管,她外公外婆承包了很多田地特别忙,没多少时间照看,静儿现在的外婆并不是她亲外婆,
婆婆同我聊天说起她,“这孩子漂亮是还挺漂亮,看着也挺精,可是她已读四年级了,却连乘法口诀都搞不清楚,每次考试都是十来分,之前在寄宿学校真是啥都没学到,她父母家庭也没人好好教导,她这成绩水平最好是从一年级重新上才好。
学校准备下学期不收了,每次为她都被学校校长班主任请去好多次了,没办法啊!这孩子,她的身高学习,成绩好像还是在7岁,或许是之前没吃好,营养跟不上的缘故。”
我家大宝开始跟她挺好的一起睡一起玩,后来她同学们都笑她家里有个这么差劲的妹妹,她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,把她丟人了,静儿放学不爱写作业,又影响她,大宝常吵着奶奶别再带她了,唉,毕竟是孩子,不懂事。
国庆节我们去亲戚家,打电话让静儿外婆外公接回去带带她,静儿总会大哭着,抱着桌腿不肯放手,看着真让人唏嘘不已,为何情愿在外人家,都不乐意回自己外公家?难道真像外面所说的,她外婆会偷着掐她揪她。
上次我问大宝,还记得去年在家里那个静儿妹妹吗?就你吵着奶奶别再带她,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了?大宝说,她爸爸后来了好几趟,奶奶已答应她爸再带带,可是今年学校不肯再收她,也不能怪我啊!
一个人出生于什么样的家族是不由自主的,静儿这孩子不管是物质条件还是精神心理上,都是无法跟同龄人相比比的,她极度的缺少爱与温暖,缺少教导和指引,她这样的漂亮脸蛋将来是否有智慧驾驭?
大家都说,这孩子若有个亲奶奶或者亲外婆,都会比现在好很多,有传言说她小时候身上常青一块,紫一块都是被打的,这孩子其实并不笨,完全是环境家庭造成的……
静儿白天在学校,从不跟同学们一起玩,独来独往,她似乎没有朋友,只是巴巴的看着同学们打闹跳神做游戏,她似乎生活在社会的边缘。
或许在我家那半年是她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之一,至少吃喝好,有俩孩子做伴,婆婆是很大方良善的人,待她如自家孩子一样。
我想说,静儿她妈,你在外独自潇遥这多年不回来,也从不寄钱,衣服或礼物,也从不打电话给她,你有想过你还有个女儿吗?你生下她,是为了让她轮回你的命运吗?
但愿她的妈妈能早日回来看看她,希望她能多得到多一点爱与温暖,就算学习成绩不好,至少能成长为一个心理健康,积极乐观的女孩。
又是夜晚,我听到《鲁冰花》这首音乐,不由得想起那个寂寞唱歌的小女孩。听说,后来没有一家学校再肯要她,不知转到哪了,或许还在那所私立寄宿学校,或许都已经没上学了,她的人生终究会怎样?唯有祝福。
“夜夜想起妈妈的话,还闪闪的鲁冰花,天上的星星想妈妈,地上的娃娃想妈妈……”
静儿妈,你听到了吗?
一个孩子,若都不管、不问的,难道就这样过早的扔给社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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